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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日期/2015/06/11
天数/10天
斯里兰卡,旧称锡兰,印度洋岛国,因景观丰富多样成为热门旅游目的地;尤其近年,媒体或社交圈里广泛流传的“全球前XX大性价比高旅行地”、“好玩又不贵的地方”……,更是将斯里兰卡的美誉度推向高峰。
那片岛屿,的确值得赞美。如果对古迹感兴趣,中北部“金三角”地带的王朝遗迹足够叹为观止;要是心仪海边,南部加勒古城一线,尽可让你撒欢流连;倘使热衷徒步,中部高原茶山,能充分满足你的需求;假若皈依佛教,锡兰更是莲花盛放之地,尤以康提佛牙寺为最。
以上种种,于我而言皆非假设,我都感兴趣。至于佛教,虽谈不上皈依,可基于信仰的虔诚举动,亦令我心存敬畏;再说,佛寺往往历史久远,建筑雕塑皆精美,怎不引人流连?
形成了我的锡兰行程,像一个不规则的心形
我这篇游记,大体上是按照我出行的实际时间记录的,但有些细节实在是记不清楚了,所以后期整理照片时,只能按照景点写个大概,因为照片实在太多,我就不以一分清了,可能会有一些黑白颠倒的情况哈
阿努拉德普勒,一个需要花些功夫才能将名字读顺溜的地方,却是斯里兰卡最古老的遗迹,被誉为“圣城”。公元前三八零年,我们的战国时期,这里是僧伽罗王朝的首都,且在之后一千多年里,它一直是古锡兰王权所在地。
别说战国,现而今要在华夏大地寻一处汉代古迹都不大可能,但人家还保存着如此久远的城市遗迹!这让我想起五年前在吉林见到的高句丽王朝遗址。为何那些曾被视作“蛮邦”的地方,总有着近乎完美的传承,而所谓“中枢”的我们却没有?原因复杂,兴许柏杨先生的一句话略可蔽之:中国人(汉人),太“聪明”了。
与阿努拉德普勒相关的古锡兰历史,我没有深入了解;短短半天时间里,也不愿“打卡”般地面面俱到;基本上司机把车停哪儿,就逛逛,拍些感兴趣的照片。相机的记忆,是最真实客观的表达,看看吧!如果看了感兴趣,还可按图索骥查些资料,就当是丰富知识,聊作他日燕聚时的谈资,无妨为散才“添柴”之举。
唐人曰:“散才非世用。” 居散才又有何憾?我只享空灵于江湖之乐,更不忿为世所用。即若短言概我之阿城印象,正是“空灵”二字。那些圆润中拱奉尖顶之于苍天的佛塔,那些静默中供奉心灵之于释迦的虔者,无不令我震撼之余,心生向念。在阿努拉德普勒的佛塔之下,除了轻抚塔壁、随缘行走,定不要忘记,让双眼(戴墨镜)沿着塔壁到塔尖,继而直向苍穹,感受醍醐灌顶的空灵;若偶有断雁显于视野、鸣于西风,那也好,或许就是举头神明的回应吧。
伊苏鲁姆尼亚石庙(读起来也很拗口),以摩崖石刻闻名;在一个方形水池旁的崖壁上,刻着两头大象戏水,很生动;另外还有一个帝王坐像,初看还有点类似埃及狮身人面像。后来,在水池旁遇到一个来自西澳洲的大姐,对自己走过世界很多地方颇为自豪,末了,还不忘赞下自己家乡珀斯:“Perth is very impressive.” 呵呵,很少有人这样夸自己家的。
鲁梵维利萨亚佛塔(Ruwanwelisaya Stupa),是古城里修缮最完好也最有生命力的佛塔。这座舍利塔建造于公元前2世纪,公认是由杜图伽摩尼国王建造的最美的建筑物,但可惜的是建筑还未完工他就去世了,由他的儿子萨达帝沙王子继承父志最终完成了大塔的建造。据说刚完工的时候有110米,但是现在只有55米高。 上到佛塔下需要脱鞋,即使穿着袜子,走在烈日灼烤的砖石地面上还是阵阵发烫,我不得不蹒跚前行;可是,当地老百姓却是赤着脚,似乎高温对他们的脚底毫无影响!是久而久之的生理适应,还是虔诚向佛的心无旁骛?无论如何,有一点可以确信,斯里兰卡佛教盛行,僧人地位很高。
菩提寺,寺内有一株神圣的菩提树,据说寿命有2600多年,依旧郁郁葱葱,是斯里兰卡仅次于佛牙的第二国宝!寺庙接受四方信徒朝拜。每天清晨一开门,这里就挤满虔诚信徒。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大殿里强劲的风扇,外面酷热难耐,这里很清凉,对静心大有好处。
无畏山舍利塔,是迄今为止阿努拉德普勒最高的佛塔,高75米。在佛教历史上,无畏山舍利塔(Abhayagiri Dagoba)不仅代表一座寺院,更代表着一种保存有独特的历史记载、传统和生活哲学的教派。这里是当时大乘佛教在斯里兰卡的总寺院,它雄伟的英姿仿佛述说着当年大乘佛教在斯里兰卡的地位。公元3世纪时,马哈诗那国王的扶持政策使无畏山一度达到了顶峰。 // 12世纪,以这里为中心的大乘佛教和以大寺为中心的上座部佛教发生了激烈的势力冲突。当时的国王波罗迦罗摩巴忽一世抑制了大乘佛教,统一了佛教界,之后大乘佛教在斯里兰卡销声匿迹。和古城大多数遗迹的命运一样,伟大的无畏山寺也已沦为废墟,成为杂草和野树蓬勃生长的乐园。// 关于这座佛塔,还有段与中国有关的历史:公元5世纪,中国僧人法显曾在无畏山寺修行两年,带回了几部重要的佛经,为佛教在中国的发展提供了重要的理论依据。如今的无畏山寺中,还有一座专门纪念法显的博物馆,并且是由中国援建的。// 无畏山寺的成就还体现在它精湛的建筑和雕刻艺术上,其中最突出的就是装饰寺庙建筑石阶的月亮石和守护石。
以具象角度看,我更喜欢波隆纳鲁沃古城,名字顺口,古迹门类也较阿努拉德普勒丰富(可能是年代稍近的缘故);除佛塔之外,还有许多宫廷建筑遗迹。
它更像柬埔寨吴哥。密林起伏、掩映深处,或许就静静躺着一处断壁残垣。虽然破败,但巨大的石柱、精美的雕刻依旧能折射出旧日的辉煌。从后世眼光考量,这座鼎盛于公元十一至十三世纪的古城,仿佛在“接棒”阿努拉德普勒,意图将锡兰的悠久与繁盛传承下来。它做到了。
行走绿荫遗迹之间,我却想,为什么不在阿努拉德普勒建筑基础上建设呢?那样不是愈加省时省力吗?可那位率先开创波隆纳鲁沃古城的帝王,兴许并非这般考虑。有宏图大志的帝王,通常看法不凡,他思索的,恐怕是如何开风气之先、展宏图之始,断不愿拾人牙慧,生活在前人的阴影下。这让我想起北魏孝文帝,想起明成祖,想起大同与洛阳,想起南京与北京……,类比的相似性,源于我肤浅的假想;反正,对历史的思索通常无法“证伪”,就只能是假想了。假想,我乐于如此,没有过多羁绊,但想无妨,但说无妨。
转悠古城,印象最深刻的,是宫殿留存、宗教核心区遗址,还有迦尔寺。宫殿虽只剩一圈残壁,但高大的石柱围墙能轻易昭示出帝王的高贵和与众不同。宗教核心区,圆形佛舍中的四座坐佛,盘腿拈指,面色安详,无论远观还是近瞧,都给人一种心境平和的幸福感。迦尔寺,坐、立、卧三尊佛被雕刻在同一面岩壁上,技法精湛,保留完整,是波隆纳鲁沃见诸媒体最多的地方。
睛,也不避,透着远方,独行侠”,情态各异。到后来,我已习焉不察,好似与之相伴久矣。
遗迹周围,茵绕芳甸,树荫华盖,优质的生态环境,自然为鸟儿所钟爱。盘根、草地、枝桠、苔砖、烛台,牛背马尾,甚至佛龛的置缘、佛像的肩膀,都是它们栖息的据点。斑斓的鸟儿嬉戏着、追逐着、歌唱着,向伙伴们和观者分享它们的快乐。在这样的氛围中,即使乌鸦的鸣叫也不令人憎恶,它们本就背负着偏见,默默地为眼前的图景贡献着自己的努力。天空中,两行大雁在头雁带领下飞翔天际,或许还时不时低头,欣赏着这片神佛凡物和谐共存的土地。
还有野象。司机说,“金三角”地区的丛林中,有很多野象,也发生过跑到道路上攻击车辆的事件;后来真的见到了,就在公路不远的树林里,悠闲地甩着鼻子,安静、平和。其实,真没什么好担心的。
曾经安放着国王的狮子座王座。该王座现存于科伦坡的国家博物馆里。在屋内的每根立柱上雕刻的,是曾经坐在这边上椅子上的大臣的名字。房子边上的小丘在水库水位升高的时候,就成了一个小岛,在这个小岛上,有一座国王夏天使用的小型行宫遗迹。
波洛罗摩婆诃一世的宫殿长31米,宽13米,据说曾经有7层高,50多个房间,并有36根不同形状的柱子支撑着一个观众厅、宴会厅和其他一些附厅。由于顶层都是木制,早已消失,如今只剩下3层高的墙壁和一小段通往楼上的台阶。墙壁厚度达3米,墙壁上排列整齐、可以让光束穿过的洞口应该是曾经用于固定2楼和3楼的地板。观众厅因刻有大象图案的檐壁而著名,每头大象的姿态各不相同,在楼梯的顶端还有一只精美的狮子雕像。 那天来到宫殿时,天色还阴着,但是几束光线从孔洞中穿过,映在凹凸的残墙上,很唯美的画面!
位于四方城的南面,这座13世纪的印度教寺庙展示着波隆纳鲁沃的僧伽罗王朝全盛时期之后,印度文化回归的影响力。寺院是这儿的石头工艺很出名,尤其是每块石头的尺寸都计算得非常精确。圆顶的砖块已经倒塌了,这座建筑出土时在里面发现了许多精美的铜器,现藏于考古博物馆里。 在这里,遇到的老太太穿着典型的斯里兰卡民族服装,很严肃、深邃的样子。
位于四方庭院东北角的7层佛塔,越到上面面积越小。这个建筑物和泰国的寺院很相似,据说是来自泰国的建筑家所建。在波隆纳鲁沃全盛时期,这里是上座部(小乘)佛教重要的圣地,有很多来自泰国和缅甸的僧人。佛塔上有很多类似出入口的孔洞,有的被堵死了,有的和别的孔洞相连。据说这座佛塔是一座守护塔,具体用途仍不明了。
位于四方庭院内,这块石碑差不多有9米长、1.5米宽,厚度从40厘米到66厘米不等。这是斯里兰卡最长的石碑刻文(其他地方还有很多)——而石刻的风格和字迹证明这是尼桑卡马拉时期的产物。石刻的大部分内容都是为国王歌功颂德,还有关于印度侵略者的内容和与周边的小国之间的关系等,也包含一些注释性的文字,比如这块重25吨的石板是从100公里以外的米欣特莱拖过来的。
位于四方庭院内,圆形佛舍的西北侧,也是由忙碌的尼桑卡马拉建造的。这座建筑的特别之处在于建造者用石头模仿木质栅栏,制造了一道格子状的石头栅栏,中间围着一座很小的舍利塔。这座舍利塔被八根石柱包围,这些石柱呈曲线状直冲上天,犹如风中摇曳的莲藕,仔细看会发现石柱的顶端是莲花花蕾的形状。据说尼桑卡马拉曾坐在这里听僧侣诵经。 圆形佛塔所在的宗教核心区有许多遗迹,比如上面的七层塔和莲花佛堂,都很精美,令人流连忘返。
是波隆纳鲁沃最大、斯里兰卡第四大的佛塔。兰科特塔呈暗红色,高56.4米,直径55米,是12世纪由尼桑卡马拉(Nissan Kamalla)国王所建的一座巨大的砖造钟形佛塔,好像是模仿阿努拉德普勒的鲁万维利萨亚塔而建。这个圆顶建筑的主要建材是陶土,外面覆盖着一层砖和灰泥。兰科特是“金色的塔尖”的意思,据说以前尖塔的部分覆盖有黄金。
这个寺庙也被称为波洛罗摩婆诃寺,是座典型的波洛罗摩婆诃一世时期的舍利塔,也是波隆纳鲁沃第三大的舍利塔,十二世纪时由波洛罗摩婆诃一世的王妃建造。
最先由波洛罗摩婆诃建造,后来又由维嘉亚巴胡(Vijayabahu)五世修缮。这座巨大的佛殿的围墙高17米,纵深52米,宽18米。不过屋顶已经垮塌了。进入殿内会看到一座巨大的无头立佛,这个佛像的后面有一条被称作冥想之路(Meditation Road)的有些昏暗的路,据说当年僧侣们的日课内容之一就是在这条路上走着冥想,每日走三回。另外在佛殿的外墙上装饰着浮雕作品,展示了典型的波隆纳鲁沃初期的建筑风格。站立在入口石阶旁,你会被佛殿的高度所震慑,仿佛直插云霄。 佛殿现在仅剩两面高耸的立墙,像是专门为太阳留出释放能量的“金光大道”,站在狭长的通道里,让阳光洗面,非一般的感受
位于兰卡蒂拉克北侧的洁白的大佛塔。开始这里被称为Rupavati Chetiya,而现在Kiri是僧伽罗语中牛奶的意思。这座佛塔也确实名副其实,在丛林中经历了七百多年的岁月后牛奶色石灰灰泥仍然历久弥新,最近又重新刷过了白色涂料。这是波隆纳鲁沃保存最完好的舍利塔。据说这座佛塔是波洛罗摩婆诃一世的妃子之一萨巴德拉女王(Queen Subbadra)所建。
由不知名的艺术家在一整块巨型花岗岩石上雕刻而成,包括前后相连的三大佛像和一座佛龛。伽尔寺的佛像象征着斯里兰卡古代艺术的巅峰之作,气势雄伟,刻画得出神入化。伽尔寺是东古城最热闹的地方,这里给信徒们提供了最值得顶礼膜拜、最能够表现佛陀神迹的象征。伽尔寺的卧佛长14米,刻画了佛陀涅槃的场景,描绘了进入极乐世界的安详。而且这些佛像本身所具有的强烈美感和巨大的形象使得大家不禁驻足良久,流连忘返,而且即使离开很久之后也难以忘怀。为了保护石像不被破坏,斯里兰卡政府将伽尔寺用铁皮架围住了。 站在迦尔寺里的大面岩石上,看着对面岩壁上雕刻的三尊佛像,不得不惊叹艺术家的巧夺天工;而且,三尊佛像看上去很“新”,似乎经过现代修缮,其实久远以来它们就是这般模样,愈发让人叹为观止!
从德玛拉玛哈沙耶沿路北上,步行大约六百米,在左侧(西侧)有一个形似莲花的水槽。将一些石头链接起来行程花瓣形状的石头阶梯共有八层,直径有八米。现在里面没有水,但以前这里是僧侣们的浴池
位于四方庭院内,是为佛牙舍利建造的寺院,也是波隆纳鲁沃唯一的维嘉亚巴胡一世(vijayabahu)时期留下来的建筑。当时柱子上建有木质建筑,供奉着佛牙。“阿塔达吉”是“House of eight relics”(八个遗宝之冢)的意思。
东古城中最精巧典雅的建筑,也是创建于东古城时期古代兰卡最独特的建筑之一。离圆心最远的环形平台直径18米,而第二层环形平台四个方向的入口都有非常精美的月亮石和守护石,特别是北侧入口。守护石设在佛塔和佛寺入口处,是为了防止恶魔从入口进入,保护内部本尊而设。月亮石是佛教中轮回的象征,但这里的月亮石图形没有牛的身影。因为在波隆纳鲁沃时期,印度教已经由印度传入,印度教里的牛是众神之一,因此月亮石里面代表死亡的牛也就被去掉。从前来这里参拜的人们需要在月亮石上面洗过脚后才能进入佛塔内部。通常认为这座佛寺建于波隆纳鲁沃成为首都之前的七世纪左右。位于中心的舍利塔有四尊佛像,据说是阿努拉德普勒国王Kirti Sri Meghavanna所建,在古代曾是僧院的一部分,墙壁上的雕刻则是在那之后的尼散伽摩罗王时期雕刻上去的。圆与方的完美构图、精美的月亮石和守护石以及石阶上手舞足蹈的侏儒共同营造出一幅极具美感和神圣气息的画面。 圆形佛舍确实是波隆纳鲁沃最值得称道的地方,那几尊佛像盘腿而坐,像是就坐在一枝巨大莲花的花瓣上;看着他们,心境很自然地就平和下来,竟然有种幸福感。
狮子岩,斯里兰卡最负盛名的景点,被称为“世界第八大奇迹”。某位锡兰国王,把宫殿建在了孤零零的一整块岩石上,真亏他想得出来!
入口处有座博物馆,介绍狮子岩王朝历史和古迹。细细逛博物馆,我个人不太建议,那样遇到实景就没了新鲜感;不过,由于狮子岩游览入口、出口不在同一方向,完全放弃博物馆也可惜。匆匆而走,大致了解即可。令人印象深刻的倒是门口的睡莲,盛放在荷塘中,即使周围草木葱茏,仍无法荫蔽它灿烂的姿容。那方静美的状态,很契合游记的大标题。
往里行不多远,巨岩便现于前方,树木掩映中,显得沉稳大气。其实,远观巨岩,最摄人心魄的还是“孤”字。航拍照片更能体现这一点:大片绿波中,狮子岩横绝在那里,姿态孤傲,彷佛不可一世;虽然色彩没有澳大利亚艾尔斯岩那般惊艳,可周围起伏的绿毯,却映衬出更加丰富的视觉内涵。狮子岩本身固然看点众多,可周遭广阔的美丽也是不应错过的。站在山腰平台,一望无际的绿,养眼也养心,相信观者定与我一样,有豁然开朗之感。
狮子岩其实不高,也就两百公尺,到山腰平台更不费多大力气。及此,只见一座铁网围笼的旋梯连接着上方的洞穴,旋梯上的人们次第缓慢地向上挪步,尽头,就藏着狮子岩最为世人称道的壁画了
洞穴其实很小,更像甬道。甬道侧的墙壁上,绘有几幅仕女图像。眼若长杏、娥眉淡扫、双腮隐桃、丰胸纤腰,加之轻淡的微笑和婉丽的仪态,典型的美女形象;而冠带、耳饰和垂珠,又昭示着这些女子身份的不一般,非富即贵,很可能就是以狮子岩后宫佳丽为蓝本绘制的。
你瞧这位,手捧花束,拈起一朵,像是倾心于绽放的芳香。再看那俩,像是王妃和丫鬟;丫鬟端着盛有红毛丹的果盘,丰润的水果吸引着主人,她正欲抬手,品尝夏日的味道。我仿佛看见,那位“避世”的帝王,半躺卧榻,被宫中这许多袅袅婷婷所迷醉,命画师速来,于是才有了眼前这些生动美丽的画面。
丰润的回忆,为喜欢比较的我提供了充足的素材。事实上,从踏进丹布勒石窟寺首个洞穴的那一刻起,我就想起了莫高窟。这种比较是自然触发的,像是为忧郁的孩子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兄弟。“嘿,快出来,你弟回家了,”拥抱、端详、再拥抱,然后,和空气一起飘荡着的,便尽是“雾霾”散去后的快乐了。真的很像!那当然,时间怎能抹去基因?
丹布勒(或翻译成丹布拉)是斯里兰卡中北部重镇,承担着西部、中部与北部之间起承转合的枢纽作用;然而,因为石窟寺的存在,这里不仅仅只是交通枢纽,而成为世界遗产所在地了。走入寺庙大门,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整排乳白色的回廊,倚在深灰色的巨岩下,却并不显得局促羸弱,反而以一种圣洁的姿态,展示出擘起佛教圣地的信心与力量
缓步回廊,参观五座佛教洞窟。石窟寺与莫高一样,皆凿岩壁成穴,继而,洞窟成为无名艺术家展示绘画与雕塑才华的绝佳场所。石窟寺洞穴低矮宽大,有点像弥勒的肚子;里面环形布置着许多佛像,以“中土”视角看,造型充满异域色彩。顶壁及四周洞墙皆为“画布”,题材多与佛教相关,也有些昔日王室的记录。有意思的是,斯里兰卡寺庙里几乎都有卧佛,神态安详,那是佛祖涅槃时的样子。我对佛教没什么研究,只是揣测,大约每个洞窟都希望展示尽可能多的佛祖真身、尽可能多的护法形象、尽可能完整的佛教历史,所谓“集大成者”。如此,难免有千篇一律之感;而且,单个洞窟中那许多佛像,也易令人生出“既惠一处,不及其余”之审美疲劳。不过我还好,至少走到了最后一窟,感兴趣的形象,也都留在相机里了(从参观者角度,这一点石窟寺比莫高窟政策宽松太多了
相比之下,莫高窟洞穴密布,层高也高。雕塑形象、壁画内容均要丰富得多,除了佛教故事,还有历史沿革、奇闻轶事、童话传说等等,要不是经过洗劫,那更是可用浩瀚形容的;这是丹布勒石窟寺无法比拟的。所以,虽然石窟寺与莫高窟形神相近,但其艺术深度和广度,是无法达到莫高窟的水准的。绝非敝帚自珍,而是匆匆领略丹布勒石窟寺后的切实感受。
突然想起四个字,“形神莫高”,适逢其意,倒也双关。
班达拉奈克国际大厦,中国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援建的项目,建筑宏伟,对面就是中国大使馆。这种交相辉映的局面,是来自前总统班达拉奈克夫人的建议。所以说,斯里兰卡对中国友好是有传统的。
很喜欢加勒菲斯观海平台。吹着海风、喝着饮料,看海,还有卿卿我我的小情侣和如同雕塑的哨兵。去观海平台的路上,经过总统府,正逢印度总理莫迪访问,忙碌的接待准备工作让我印象深刻;后来,又两次遇到访问车队,索性等在路口,顺便和维持交通管制的警察闲聊,既严肃,也活泼。转天路过总理府,岗楼上的哨兵主动和我打招呼,让我把取景窗里刚拍的照片给他看,直说好;嘿老兄,你站这么高看得清楚吗?就算敷衍,拜托也认真点嘛。
出发前,我看了百十篇他人的游记攻略,发现多数行程都只将科伦坡当作中转站,少有在首都呆两天以上的。这种现象,去年做菲律宾攻略时也曾发现。匆匆而过,我以为可惜,毕竟,首都是一个国家的“心脏”,是其风貌最鲜明的代表;因而,每次我总会留出些时间给它们,马尼拉如此,科伦坡也不例外。
不大喜欢坐车,觉得那样会错过许多风景,而步行,是让自己慢下来的好办法。丰富的景观、友善的国民,两天时间里,我用双脚丈量了小半座城市,很满足,也没觉得有多累。需要提醒的是,在科伦坡街头行走,尤其是独行,偶尔会有“骗子”上前搭讪推销宝石;后来,我干脆卷起裤腿,把毛巾搭在肩膀,居然就鲜有人上前了;如果再在衣服上剪几个洞,是不是都要绕着我走了?不过,“骗子”只是个例,绝大多数人都很友好,也乐于提供帮助。
一路行来,路过不少政府办事机构和使馆,我甚至走进农林水利部讨水喝;极为惊讶的是,一栋毫不起眼的两层楼房,楼前铺着黄沙,这就是他们的国家部委所在地!不过,财政部就要气派多了。
之前在北部“金三角”地区,天气时阴时晴,又是包车,倒还不是特别难受。这两天行走科伦坡,老天却像开玩笑似的,一丝阴霾都不露。长时间艳阳高照,让本就高温的科伦坡愈发酷热难耐,于是频频掏出毛巾擦汗,很奇怪当地人却很少出汗,大概是早已有了耐受性吧。最佩服的是那些着制服如人偶般立在街头的交通警察,长时间如此,怎么能够啊!
这样的高温状况下,行程规划中的国家博物馆之旅就更值得期待,既可纳凉又长知识,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更欣喜馆内几乎没人,好些时候就仿佛专门为我开放,于是,我就在里头晃荡了小半天。
科伦坡国家博物馆大致是按地区分类,重要地区单独设展厅,比如康提展厅;当然也有按照行业及历史渊源分类的,如农业成就厅。综合类博物馆里的展品通常为三种:历史、宗教和文明成果。文明成果偏重农业,如农具、稻种留存等等。
更多是宗教展品,又以佛像和壁画居多。和中国藏地康卡相似,这里的壁画颜色也很艳丽,内容虽然没有康卡丰富,但人物仪态装饰都有着浓郁的地方色彩,最典型就是狮子岩壁画。佛像也有特点。虽然和中土佛教有着很深的渊源,这里似乎更接近印度佛教起源时的状态,也融入了本地化特色。具体讲,斯里兰卡的佛像姿态婀娜妖娆,且不是简单的苗条,而是追求体现形体美,也更灵动和富于变化。这大约和锡兰审美有关,你看穿纱丽的锡兰女子,衣服衬托身段,并不输于我们的旗袍。以上只是我的感觉,谬之千里也未可知,更没有厚此薄彼的倾向意识。
科伦坡有两座著名的佛教寺庙,其中一座叫冈嘎拉马寺(译音可能稍有不同)。冈嘎拉马寺除了供奉佛祖释迦摩尼,还供着来自中国、日本等地的异域神灵比如关公,这一点颇似台北艋胛龙山寺,为信徒提供充分的选择余地。这寺庙最大的看点,是供藏着佛祖的一缕头发舍利,与康提佛牙寺中的佛牙舍利齐名。
神佛众多,更显出地方逼仄,粗看去,有五花八门之感;再加上人多,时间稍长,我便觉得有些气闷。反正只是随便看看,正欲离开,却见一高瘦、披着红色袈裟的老僧立我面前:“China?”见我点头,不由分说握住我手腕,把我拉进佛堂内一个玻璃房子里(通常锁着);而且,一黑胖男子不知何时也随我们进到屋里。
老僧用手势向我示意,黑汉子则从旁翻译,配合默契。此时的我,迷迷糊糊地跟着指示照做,只感觉额头被老僧轻点几下,接着是一堆听不懂的话,然后我左手腕被绑上一根红线,仪式就完毕了。心想,无论如何被点拨总是幸福,便连声说谢;此时,黑汉子适时“插嘴”:“Some money here(放些钱),”还伴着手势。“How much(多少呢)?”我问道。“It depends on you!(随便)”于是,我将剩余的卢比全部恭敬地放在用黄布覆盖着的有些倾斜的桌子上,抬头,撞见的却是两人满脸的愠色。还嫌少?那没办法,我可没把这当交易!微微点头,我绝然离开,离开了整座寺庙。
那天正举办佛事活动,络绎不绝的信徒排着长队,双手合十,静静等待高僧“点化”。也许是庆典的缘故,“佛发舍利”也得以展出;虽谈不上有多兴奋,但见到也算是佛缘吧。另外,还巧遇一场婚礼盛典,年轻夫妇很虔诚的样子,希望神明保佑他们一生幸福。
另一座叫阿输迦拉玛雅寺,其建筑风格与国内的寺庙完全不同,似乎是将印度、欧式、伊斯兰风格三者糅合在一起的产物。它比冈嘎拉马寺更小,若与灵隐寺、白马寺等相比,可以用袖珍形容;然而,其大殿却是游走锡兰所见寺庙中最金碧辉煌的。八角形的穹顶被圈圈花样纹饰装点着,中央垂下的圆形几何状的大吊灯让整座大殿充满温暖的光芒;这种状况下,那些更常见于教堂里的颀长形窗户,像是也尽情投入到为这份美轮美奂增光添彩的行列中,忘却了自己的采光功能。
再看那些壁画。是青年时的佛陀?还是一帮萌生向佛之意的小释迦?总之,他们皆双手合十,两厢护卫着佛祖,显得干净、虔诚。佛祖居于中间,慈眉善目,垂拱而坐,两旁立着文殊普贤两位菩萨,一派神圣的氛围。来到这样的环境中,在如此安静的氛围里,很难不被感染;我甚至躺倒在门前,以背包为枕,力图将画面收纳得尽量全面,间或闭目将养片刻。
“Cold,cold(冷)”,正忙着拍摄,却听得背后传来几声轻语。立身回头,却是位短发短须的老者,微笑着用不流利的英文对我作善意的提醒。赶忙道谢,更瞥见脱在台阶上的鞋也被他整齐地摆放在旁边。我试图用自认为最美好的词句,向老者表达对这大殿的喜爱,伴以翘拇指的手势,他只是笑,有些憨厚地笑;后来,我掏出些小费,他却摆手退后两步,在我坚持下才勉强揣进兜里,却用合十深深一躬施礼,引得我赶忙回应。
这老人,大概只是看门的,或者还打打杂工。要论对佛学的研习,可能根本不懂,或者仅粗通一二,反正是远远无法与冈嘎拉马寺里的那位高僧相提并论的。然而,他却要亲和得多,不是吗?
两座寺庙,一个嘈杂(或者叫香火旺盛)中充满“技巧”,一个安静中透着踏实;它们供奉的是同一尊佛。佛怎么想?我不敢妄加揣测,只知道,神圣绝不是靠技巧和手段装点出来的。这么想,那些山一程水一程磕长头的朝拜者,除了信仰坚持几乎一无所有,却最值得感动。
加勒,斯里兰卡西南部海滨城市。16世纪时葡萄牙在这里建造防卫要塞,后几经修筑,形成我们现在看到的古堡围城。1988年,它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评为世界文化遗产。
虽然上了年纪,可古堡城墙依旧保存完好。那些布满青苔的灰黑城砖,在天空阴沉的午后,毫无保留地释放出集聚已久的沧桑感;偶尔一只水鸦停留,左顾右盼、低头觅食,很快便飞去了。也许它熟悉这里,也许同我一样,是个满眼新鲜的“外来客”。新鲜的目光,城墙早已见怪不怪,只屹立着,甚至忘了细数时间。相伴久了,自不必掰着指头与时间较劲,坦然面对归宿,也就罢了。
借此聊发感受,古堡才没我那么“颓废”。转天,艳阳高照,它也顺应着清丽氛围,努力焕发出厚重的神采。墙外是大海,墙内是小镇,欧式风情的小镇。平整的小屋中间,不乏哥特式的尖顶建筑,颜色多明艳,但却艳而不俗,即便与乳白色的教堂相拥,也没有破坏整体格调。屋顶、墙面、窗台……,常有主人展示个性的装饰品,挂件、木雕、灯笼、剑戟,甚至是带有浓重图腾气息的面具。
这样的视觉环境里,花儿也不再是衬托,而是成了不可或缺的风景要素。是的,几乎家家户户的院墙上、窗台前,都摆着花草,这让我想起前年初到瑞士因特拉肯时的情景。有时不经意间,转过矮墙,撞见棵大树,满满的绿意,冠盖在同样葱茏的草地上。安静、多彩,却不乏活力,你们看,那两个“全副武装”的板球少年,不正是最生动的说明吗?
类似情景,国内许多古城小镇也有,想起凤凰老营哨,还有丽江四方街;只是,它们显得生意味更浓,也喧嚣些;而加勒,却在缤纷的个性花絮中,依旧珍藏着恬淡的气息,也更让我心仪。
遇到特别心仪的地方,通常我会寄几张明信片回家。古堡邮局里,灯光昏黄,戴黑框眼镜的女子浅笑着,任由我翻检柜台上令人眼花缭乱的明信片。跃然纸上的风景,有些就在门外,这般想,就不免多看了几眼柜台那边闪动的双眸和浅浅的笑容。若不是某个莫名其妙的“意外”,真想多呆会儿。
“风景在路上”,这话耳熟能详,甚至已成为一句口号。翻看游记,多着眼于景区,行路纪事少之又少。并非故事平淡,只是赶路难以静心,多数不得不忽略(更多的以攻略形式体现);其实,路上真有许多值得记述和回忆的点滴,就比如从加勒到努沃勒埃利耶的这段旅程。
加勒是斯里兰卡西南部海滨城市,努沃勒埃利耶则位于其中东部山区。以锡兰的交通状况,如此转移很有些“长途奔袭”的意思。要想在一天内到达,几乎不可能;出发已近黄昏,所以我选择最近的大城镇马塔勒歇息一晚
离开加勒时,已是下午晚些时分。带着满满的收获和拍摄高跷渔夫的憧憬,我坐上开往马塔勒的班车。高跷渔夫是斯里兰卡特有的标志之一。渔夫们坐在插入水中的木杆上钓鱼,远望去颇有“隐士”风范。
班车沿着海滨公路(类似中国的乡镇道路)行驶着。虽只有四五十码的速度,可司机连交汇也不刹车的节奏,还是带给我“速度与激情”般的刺激快感!当然还有恐惧,何况我就坐在他后面。窗外的景象,也像变脸表演般快速切换:海浪起伏,棕榈连绵,其间点缀着许多度假酒店和民居,影影绰绰望见几个高跷渔夫,甚至还有一架小飞机。这些,都被我用高速连拍模式记录下来,只是相机很难在颠簸的行进中保持平衡,片子质量差强人意。
抵达马塔勒时,天已完全黑下来。汽车站拉客的TUTU车司机,居然都没听说过我订的酒店!心里不免“打鼓”:这么偏僻?照理,BOOKING(缤客)网推荐的酒店应该是靠谱的啊。
几番辗转,一条乡村小巷的尽头,今晚的家,到了。幽暗昏黄的灯光,对消解半信半疑没有任何有益的帮助。只感觉,院落挺大,像是乡村别墅。房间也不小,足有三四十平方。如此,便有些安逸的感觉了;加之接待小伙的热情,戒备心情总算卸下。老板听说今晚有客人,专门从家里开车过来。一通嘘寒问暖后,不迭地问:“还有什么需要啊?” “蛮好了蛮好了,”我回应,又觉得有点敷衍,就嘟囔了一句:“好像没有衣架。”不成想,老板居然专门去城里的超市买了几个回来。如此,从捉摸不定到彻底踏实,且轮到我不好意思了。
早晨,一切都清晰地展现在面前。门口的台桌上已摆好美式早餐:吐司、煎蛋、香蕉、木瓜、牛奶、黄油和果酱。我是该急切地满足口腹之欲,还是先用景色装饰眼睛?美好的纠结。
大快朵颐后的闲散状态,更容易使美景“乘虚而入”,当然,是被欢喜而接纳的。院落确实很大,种满腾腾蔓蔓、花花草草,其间是蜿蜒的小径,还有藤架下的休闲桌椅。酒店旁的小河边,荡着一只小舟。不时有鸟儿掠过河面,栖在院落里树上,莺歌燕语却是不停。后来才知道,这般美妙场景所衬托的,只是两个房间;没错,这家酒店就两个房间!老板显然不打算过多考量规模效应与成本之间的关系,只是做到精致就好,也许这是他的兴趣爱好,赚不赚钱倒在其次。
我跟着酒店小伙跳上摆渡船,河边村落日常的交通工具。河两岸树木丛生,常有不安分的枝桠探向河中,诱惑般地垂下嫩枝或是鲜果;像是优雅的回应,河上也开出那许多娇艳的莲花。小船没有座位,我只能斜靠着两侧的铁栏杆。回程,小伙笑着说河里有鳄鱼,还煞有介事地补充一句:“是真的”。我下意识地抓紧栏杆,在忐忑中完成了这次短暂的探险之旅。
夜色是静谧的,晨光是明媚的,空气是清新的,人们是友善的,那个令人难以忘怀的“昨夜今晨”。
努沃勒埃利耶(英文简称:NE)位于斯里兰卡中东部,是著名的锡兰红茶产地;当然,慕名而来的游客,更多的是去霍顿平原徒步。霍顿虽名为平原,但却是锡兰中部高原----世界自然遗产地的一部分。
回想从马塔勒到努沃勒埃利耶的七小时行程,平和、恬淡,并不让人觉得冗长乏味。直达班车有两趟,分别是五点四十和七点二十从马塔勒出发,似乎选择不多;起初这让我有点紧张,毕竟得早起赶趟。然而,在马塔勒晚餐时,餐馆老板画的线路图告诉我:任何时候都别担心,办法总比困难多。虽然直达车少,但可以先坐到努沃勒埃利耶前面两站,而这两站与马塔勒、努沃勒埃利耶间的线路可以用频繁来形容。
斯里兰卡的长途车是不关门的,而我恰好坐在门边。一路奔波,时而在山区起伏盘旋,时而穿过丛林稻田,凉爽的风始终伴我左右,倒没太感觉夹灰带尘。我甚至和着手机音乐唱起歌来。前几首还不时打量周围怕影响别人,到后来歇息时,前排小伙竟然回头竖着大拇指说:“Singing,singing(唱啊,唱啊)。”就这样,瞅瞅窗外养眼的田园风光,拍拍照、唱唱歌、聊聊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行路的快乐究竟来自哪里?就来自随性,来自变化,来自卸下面具的轻松感和拥抱未知的期待感。独行有独行的优点,同道有同道的乐趣。若同行,志同道合、不斤斤计较是最重要的。快乐行路,享受轻松,那么所谓辛苦,就根本不值一提了。
一座城市里,长途汽车站通常是比较嘈杂的地方,努沃勒埃利耶也不例外。
走出汽车站,当对面小小高地上那红色尖顶小屋映入眼帘时,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就没那般恼人了。小屋是邮局,据说已行使效能历百年之久,若果真如此,那也是个奇迹。欧式的建筑风格,鲜艳的颜色,安静地立在小坡上,很好地起到了平和氛围的作用。
我喜欢清晨,一天中最好的时光。喜欢旭日东升、晨雾缭绕、露水晶莹。喜欢清醒的自己,以最敏锐的触觉去拥抱一切感兴趣的事物。
表针才指向四点,但我知道必须起床了。今天要去霍顿平原徒步。徒步终点叫“世界尽头”,通常早上十点就会被雾气完全覆盖,得赶早!前日联系好的包车司机“放鸽子”,怎么办?下楼时,遇到住在同家酒店的小夫妻。来自广西的他们从科伦坡一路包车过来,也要去徒步;果断申请搭车成功,真是太幸运了!也许不只是运气,是因为人品?我的,和他们的。
司机是旅游通,时不时提醒我们看这看那:斯里兰卡最高的湖泊、高原火车站等等。过了铁道线,正式进入霍顿平原地界,就要开始山野徒步之旅了。小伙很敬业,在一处转弯停车,指着东边方向:“Sun,Sun(太阳,太阳)。”可不是?东方的天空已艳红一片。我们赶紧下车,守候在路旁。
眼前是大片高原植物,剪影成起伏错落的“篱笆”,其后霞光散射,灿烂得让人激动。慢慢地,红彤彤的它升起来,跃然“篱笆”之上。除了醉人的光晕,视野里还有许多横纹,像是相机镜头上的拉丝纹路,显而易见地增添了画面质感。剪影的“篱笆”前景,映衬着朝日引领的漫天彩霞,主题鲜明而不杂乱。
有句话叫“天然去雕饰”,可在霍顿平原,根本就没什么雕饰,真正的顺其自然。景区入口的严格检查,正体现了这一点;而且,诺大的霍顿平原,除了几处木制平台和阶梯,几乎再无人为痕迹。于是,人们以最自然的眼光看最自然的风景,便没了无谓的心情反射,豁然而通透。
所以,什么是最有价值的保护?若人文古迹还需不定期修缮的话,对于自然景观,不折腾、不干预,静赏其冬枯春放、莺飞草长,就是最好的保护。
火红的太阳当头照,我们的兴奋度完全被它点燃,更觉得一路皆是风景。司机小伙要冷静得多,还在耐心发现并指引着。他观察力了得,竟能于行进中发现老远灌木丛中的几只麋鹿,令我等佩服不已。后来知道,只要他停车,就是看点到了。比方这一处。远山连绵,其上茂密的植被像是起伏的绿毯,其间还点缀着红黄等其它颜色。群峦合抱着的盆地中间,是几架风车;距离太远,看不清风车是否转动,但在层峦迭嶂的山野间,风车白还是特别醒目。所有这些因素交织,成就了霍顿平原清晨的一个经典画面。
来到另一个地方。看似普通,不过是一处缓坡,和环伺周围的群山。坡上有棵树,在低矮的灌木和草丛中,孤独得引人注目。令人叫绝的是晨雾。缭绕在山坳里,像是为整个画面蒙上一层轻纱,简直如同仙境一般。这样的环境里,仿佛所有的轮廓都淡去了;可那棵树,却于浮动的缥缈中愈发清晰起来。对比的视觉效应,还是它就要特立独行?我又开始想象:爱丽丝穿越到这里,倚靠着那棵树,等待着她的真命天子……
在霍顿平原的时光,就开始于那个绝美的清晨;之后,徒步之旅就要开始了。
六小时的徒步,是到“世界尽头”再返回的过程。“世界尽头”是一处断崖,斧削壁立、险峻异常;名头端地响亮,可君不见,断崖下的缓坡,绿意盎然,星星点点着小木屋,一派瑞士山野风光。像是在用美景辟谣:谁说是尽头?我们生活得好好的,不信你下来瞧!我就不下去了,只拍些照片就好(相片很难体现身临其境的美丽)。趁着天清气爽,赶紧极目远眺,希望能看见斯里兰卡南部的海(传说可以看到)。
“世界尽头”和“贝克瀑布”,霍顿平原写入宣传里的景点就这么两处。后者隐在山坳树丛之后,需要下几十级台阶方能看到,跌宕晶莹,于高原丘陵实属难得,尽可一观。两处景点固然不错,但我认为,霍顿平原的最大看点是植物。千姿百态的它们,与湛蓝的天空、飘渺的白云一起,组成令人心醉神迷的色泽海洋。阳春三月,霍顿还没从晚冬“心情“中摆脱出来,荒草的蓬黄、深红,低矮植物的深绿,单一的长青绿,还有孑然的枯枝。有了它们,霍顿完全摆脱了个别评论中所说的“素淡”二字,当然,前提是你懂得发现它们的美。
Mackwoods茶厂,位于斯里兰卡努沃勒埃利耶,迄今已有一百六十年的历史,是名副其实的“百年老店”。旅行国外,常遇到动辄百多年的历史陈迹,蕴含在普通外表之下。起初觉得神奇,毕竟自己生活里能接触到的“老物件”很少,后来想想,也就释然:时间并非干预者,只是尽职履行着滴答向前的使命;只要我们自己不折腾,过去岁月的模样是可以留存下来的,就像深山里的脉脉流水。
Mackwoods茶吧里,人很少,这让我得以更安静地打量四周。地方不大,七八张桌显得有点拥挤。墙壁是简素的绿,上面挂着创始人照片和一些小挂件;吧台后的装饰也类似常见的酒吧茶吧。一切都很普通。
着锡兰纱丽的大姐端来一小杯红茶,微微冒着热气,清香四溢。锡兰红茶,被称作“献给世界的礼物”,与中国安徽祁门红茶、印度大吉岭红茶并称世界三大红茶。在斯里兰卡有限的红茶产地中,努沃勒埃利耶最负盛名;据说这里产的茶味淡,对心血管疾病很有好处。赶紧品一口,仿佛是淡些,接近绿茶的口感。
茶绿,就在外面茶山上,如巨大的挂毯,从山顶铺到山脚。无论绿茶红茶,采摘前都是漫山遍野养眼的绿。在茶博物馆里了解制茶流程后,我来到观景平台,为眼睛做轻松的保健操,感觉太舒服,久久不舍离开。山顶挺拔的几棵,间或地立在那里,像是在看护茶园,殊不知,它们自己,早已和看护对象一起,成为观者眼中的风景了。
后来,我在茶山里上下求索,貌似寻路,其实是想将自己“丢”进那片密集、整齐的盎然绿意之中。“谁为茶苦,其甘如荠”,我不懂茶,只是多年前读王旭峰的《茶人三部曲》,知道许多矛盾冲突的背后,都有蕴甘于苦的雅致情怀。因雅致而久远,就如眼前这杯淡茶。
采茶女们围着头巾、背着背篓,慢慢走出茶园回家,伴着欢声笑语,但还有几位在忙碌着。她们懂茶吗?论及事物的衍伸意义,她们大约算不得懂;然而,茶就是她们的生活,茶香早已渗入到她们的血液里,又何需所谓的懂呢?除了记录养眼的茶绿,我将相机关注细节放到采茶女的动作上,毫无疑问,那是可以用优雅二字形容的。
去斯里兰卡,有一项体验应该参加,那就是坐火车“上山下海”。后者指从科伦坡到加勒的海滨火车,而前者,就是从努沃勒埃利耶到康提著名的“茶园火车”。火车虽然速度慢,但舒适性较汽车要好些,更重要沿途风光不错,如同乘坐观景列车。 需要说明的是,努沃勒埃利耶本身没有车站,火车是到邻近小镇那诺亚(NANU-OYA)去坐。关于努沃勒埃利耶到那诺亚交通,网上提问不少,信息也参差不齐,有写需要一小时的,有写四十分钟的;其实,搭巴士也就二十分钟。在车站路口下车,沿一段斜坡走到底就是火车站。很方便,完全不必坐出租车或TUTU车!
火车咣当开动起来,很快,视野里尽是曲线般起伏的高原丘陵,绿意繁茂。因是早春,还有些青黄不接的成色,到了夏天,于缓行中看漫山遍野生机勃发的绿,想来更加不错。眼光放远,远山如黛,黛顶层云,云意浮动;那串云儿,像是在蓝天由浅及深的背景下,为山峦戴上一顶圣洁的花冠。
斯里兰卡火车汽车都是不关门的。为充分体验,我几乎全程都站在两节车厢国道间,时不时拍几张风景照,或者在车厢前后门间与旅途中邂逅的朋友玩着互拍的游戏。手握车门旁的拉杆,将身子探到风景中去,是最刺激的体验模式,专门的称谓叫“悬挂模式”。车慢,山间的风也不“狠”,为“拉风”一词提供了最恰如其分的佐证。拂在脸庞的舒适,令我感觉瞬间年轻了许多。
在过道歇息的时候,靠着墙,忽然觉得抽支烟兴许很好。向列车员讨,他笑着摆摆手。没要到烟,却开启了我俩的聊天模式。他很健谈。聊此行目的地,聊彼此国家,聊旅行爱好,像是言语投机的老友。
进入茶园时,他指指车外,笑着。我便顺着他的指引,又切换到“悬挂模式”。茶园的绿是浓密的,昨天在MACKWOODS已深有体会,只是,我不愿将此形容为深沉。茶香、茶意之绵长,与在路上的感觉和于一处,也是可以体现活泼与写意的;而且,身临其境的感觉画面无法完全表达,就像品茶、观茶之兴味,也会有浓淡切宜之分。不信?你也来搭这趟穿行在茶园的列车,开启“悬挂模式”,试试就知道了。
“圣城”康提是斯里兰卡第二大城市,中央省首府。由于地理位置处于国家“心脏”,自然而然成为交通枢纽。除了承担进出科伦坡交通支点的作用外,南来北往的客人,也往往将这里作为中转站。在我经过的火车站里,康提站也比较热闹,并不亚于科伦坡FORT车站。
这座城市本身也不乏看点。由于阿努拉德普勒也被称为“圣城”,姑且把康提叫做新“圣城”。之所以被尊为“圣城”,很大程度是因为佛牙寺。这座世界文化遗产里保存着佛祖释迦摩尼的佛牙舍利,因而引得众多善男信女前来朝圣。另外,皇家植物园等胜迹也是世界闻名,引我等旅行者纷至沓来。这些,都促进了康提的繁荣。
说到城市体量,虽然排名第二,但康提与科伦坡差距很大,也就相当中国一个大县城的规模。骑上自行车,逛完康提主城区恐怕用不了半天时间。城市里有个人工湖,就叫康提湖。几乎所有核心街区都围绕湖泊建设并辐射开去,这点倒和杭州类似;与环抱它的群山相结合,康提湖的风光秀美,某些局部甚至可以和西湖相提并论。
行走异域,看的就是异域风情。康提街头,有不少欧式建筑,那是殖民历史的产物,却是当下旅行的看点之一。道路两侧,还有湖边,都能见到佛像、佛龛、佛牌等佛教信物,还有僧侣;可见,佛牙寺代表的佛教文化,已是这座城市的主流。
康提佛牙寺,给我印象最深刻的片段,大体都与那个平台有关。从主殿底层沿木质楼梯拾级而上,就来到二楼平台,也是全木地板。平台一侧是供奉台,台上除了佛龛,就是信徒们供奉的鲜花,大把大把的鲜花。每位信徒轻轻把花放在台上,然后是虔诚地祷告。那一刻,花的种类和颜色都不是重点,我看到的,仿佛就是信徒们圣洁的心。献完花,大伙席地而坐。接近黄昏,外面太阳依旧猛烈,这里却是一片清凉的氛围;合十的合十,冥想的冥想,人们都很安静。即使天真的孩童,开心地笑出雪白的牙齿,但也是无声的;我知道,那是潜移默化的教育使然。大家在等什么?其实我也不十分清楚,只是在这种氛围里,觉得内心很安宁。寻了处“偏远”的地儿坐下来,很快,就迎接到浓浓的倦意。
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就见旁边的“保安”盯着我笑,当然也是无声的。佛牙寺在斯里兰卡的崇高地位,导致这里时常人满为患,因而配备了相当数量的秩序维护人员。有点不好意思,讪讪地向他合十,是歉意,也是敬意。也许这个动作博得了好感,过了会儿,他竟给角落里的我拿来两瓶矿泉水。
微笑谢过,我又到院子里逛逛。此时,太阳终于不再“硬撑”,开始了西斜的脚步,整座寺庙也逐渐蜕变在慢慢扩大的阴影里,为夜晚的灿烂做准备。寺庙其实并不大,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逛完。没有中国寺庙天王殿、主殿、法堂、经楼等等一系列轴线设计,这里似乎只一栋主体建筑,却有兼容并包的意思,涵盖所有理应涵盖的,包容一切愿意包容的。礼敬台中油灯渐次点起来,火苗且微晃动,但很稳定。夜晚很快就要到来了。
回到二楼平台,发现已人满为患,其中不乏欧美游客。稍打听,才知今天是佛牙舍利启门的日子,皈依的虔诚等待瞻仰,游人自然也不愿错过这“赶场”的机会。正踟蹰,忽然感觉有人轻轻拍我,原来是那位“保安”!在他的示意下,我从隔离绳下钻过,站到瞻仰回廊的最前头,那一刻,好似被提拔到买紧俏商品队伍的首位,胸中是满满的幸运感。
人越来越多,稍不留神,发现身后的队伍已可用迤逦形容。几乎无人讲话,总体很安静,只听到回廊后的藏室内传出的咚咚声,大约是敲击木鱼的声音。又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藏室终于开出一丝虚掩,“保安”领着一队大概是贵宾的朝圣者徐徐进入室内;同时,有几十位上年纪的女信徒被安排坐在在藏室正面的地上,默默表达她们的景仰。不一会儿,贵宾走出,轮到我们了。却不是进入室内,而是从门旁开的一扇小窗向里面合十张望,少顷,即有人示意赶紧离开,因为等待的人实在太多了!
用张望一词或许有些不敬,可确实是张望,而且隔着老远,几乎看不清。身后信徒们脸上写着满足,可我是有些失落的,稍稍折损了作为“头牌”的自豪感。走出来,见佛殿不负期待地金碧辉煌着,辉煌在夜晚,也倒映在水里,它仿佛要把黑夜点燃。美景,很快帮我找回了刚刚折损的满足感。
夜未深,人们还在络绎不绝地前来。我离开了,不是因为失去耐心;离开,是带着满足和庆幸,庆幸自己能在如此神圣的地方,为自己的生命填写这样一段精彩且不失趣味的履历。
城市植物园,通常本地人居多,外地人则较少踏足,杭州植物园即如此。逢假日,与家人友人懒散在草坪上,闲逛在绿荫下,随性、休闲。本地人多的原因倒不是“排外”,而是植物园这类地方可复制性较高,显得不够“新奇”。“花花草草么,我家旁边的公园里到处都是,”这般想,外地游客大约不会把宝贵的旅行时间交给植物园。
在斯里兰卡第二大城市康提,也有座植物园,名唤康提皇家植物园。乍一听有点纳闷,斯里兰卡不是君主立宪制,怎会冠以皇家的前缀?而且,还不建在首都科伦坡?疑问很快释然,原来,十四世纪时它曾经是康提国王的御花园。如今,这里已是亚洲最大的热带植物园,来自几大洲的四千多种热带植物汇集于此。都亚洲最大了,怎么好错过呢?
入得园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处大草坪,黄绿相间的浅草色,抒写着早春午后的蓬勃气息。草坪周围高低错落着深绿色的树,姿态总体是齐整的,让我想起一个词“带刀护卫”;深绿的色彩反差像是在表明,他们正认真地呵护着草坪,呵护着发生在草坪上的生动画面。你看,幼稚园正搞活动呢。来到这里,老师也卸下平时的严肃,任由孩子奔跑嬉戏。蒙童没了约束,追逐打闹,撒着欢儿地玩;偶尔有小家伙发现我的镜头,停下来打量,好奇地想“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看着那棵姿态高耸却又似乎与挺拔二字无干的植物,我也在思索这个问题。她更像是一位高挑的美女,婀娜地立在那儿,仿佛无心插柳地展示着自己曼妙的身材。顶部高高的分叉好像还在不断向上,这样的好身材,还怕关注度不够?
临了,我还是不清楚它究竟是什么。事实上,对于公园里众多姿态各异的植物,绝大多数我叫不出名字。它们有的“剑拔弩张”,尖尖的叶子愤怒地刺向周围;有的冠盖垂绦,于午后骄阳中辟得一片阴凉;有的樱红柳绿,诠释着传统的“红花绿叶”配;有的色系独特,明白出彩的捷径是“不走寻常路”……
植物大观园里也不仅仅是植物。行走在林荫道,常能听到鸟儿的歌声;“歌者”沉浸其中,听者悦耳舒服。葱郁的环境是鸟儿的天堂,也是新人拍婚纱照的首选之地。旅行多年,除了景物,我也很愿意拍人物特写,记录那些生动的瞬间。评选的“锡兰必拍十大素材”中,斯里兰卡新娘高居第三。位次并不重要,但斯里兰卡新人确实是很值得拍摄的素材。一路走来,拍了好几组新人照。虽然姿势是摆拍,可她们自然的表情、灿烂的笑容,辅之以美丽独特的服装,都让我觉得,用她们生命里最重要的时刻和最高颜值的幸福来感染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除了新人,伴娘、花童也是值得记录的“风景”。
遇到个小姑娘,面对我的镜头不但不怯场,反而快速变换着表情姿势,有着秀兰邓波尔的俏皮和大气,就像小童星。